陈秀珍/文
“逢四逢九”集市,豆腐摊上*灿灿的皮子像一道风景。
汪老先生说“ 豆浆锅的表面凝结的一层薄皮撩起晾干,叫豆腐皮,或叫油皮。我的家乡则简单地叫皮子。”我老家与高邮邻近,皮子叫法是一样一样的。
皮子,透明晶亮,薄如纸,韧如皮。
有一首古诗如此写道:
“波涌莲花玉液凝,
氤氲疑是白云蒸。
素花自可调羹用,
试问当炉揭几层?”
这首《赞豆皮》诗生动逼真,感觉是对老家皮子最为形象的描写和赞誉。如此营养丰富的皮子,做出来却是很不简单的。
常言道:世间三样苦,撑船、打铁、磨豆腐,说的就是这些艰辛。庄上老爷(叔),大集体年代做过队长,分田到户他下岗了。头脑灵活的他,利用家里闲置空房,开了磨豆腐作坊。俩口子姨表亲结婚,生育二儿三女,均有缺陷。为养家糊口,他既是老板又是伙计,“烧火带剥葱,看门带打钟”。进货卖货,磨浆点卤,磕百页、打干子、挑皮子,全由自己动手。每天半夜三更提床干活,骑着电动三轮车赶早市,走村庄串门户,吆喝叫卖。然后再送固定饭店和玩具厂食堂,一天到晚不停息。
一张长宽不足一尺的皮子,重不到两吧,欲想做出来是相当费工夫的。首先要筛选颗颗饱满的豆子,淘洗干净,用温水泡发出胖嘟嘟豆子磨浆,用两根棍子对角支撑,用干净的粗纱布扎牢四角,把豆浆吊挂在布包过滤,豆浆和豆渣分离。把生豆浆倒入大铁锅烧开,浆子沸腾,雾气缭绕,淡*的液面,凝集一层薄薄的表皮,那可是皮子的原形。老爷(叔)熟练地拿来比竹筷稍长的杆子,从表皮下小心穿过去,轻轻地挑起,溜溜圆的皮子耷在竿子,对合后的圆妥妥地秒变成了半圆,挂在阴凉的风口自然吹干。外观呈淡*色,质薄,手感柔韧,入口细腻,豆香四溢。他挑的皮子,货真价实,60元一斤,每次买点带回城,孩子喜欢吃。
老街镇东饭店的邱大厨,将皮子用开水浸泡,每沓皮子切成大小一样的菱形块块,放到盆里,再把嫩*瓜切成薄片,放上细盐、生抽、少许醋、麻油等调料,搅拌均匀,碧绿的瓜皮脆生生,淡*的皮子有劲道,二合一,真的色香味俱全。
皮子油炸格外香,邱厨将皮子切成一块块约2寸长的长方形,然后把调制好的肉馅裹在里面,一卷一捏,蛋液封口,油锅开炸,炸过的皮子外脆内酥,色泽诱人,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,勾人食欲,在大快朵颐、大饱口腹的时候,满满的幸福感,感觉这就是最好吃的春卷,滋味飘在冬天的风里,春不远了。
仪扬茶社皮子做的素食包,别小看它是由极普通的食材做成,吃起来味道就不一般了,别样的鲜美和爽口。搛起一只豆皮包,放入盘中,咬上一口,细细品尝,在唇齿舌尖,不仅是一种滋味的享受,更是让人进入一种境界。这是一种静谧、清新、广厚、平和的意境,甚至带着几分禅味、佛意。正如明代诗人苏平曰:“筒中滋味谁知得?多在僧家与道家。”
老家的皮子,在当时来说,妇女做月子,亲戚“送汤”还非它不可呢。称二三斤皮子,带三五十块草炉烧饼,皮子汤泡烧饼,营养很高且下奶水,打三个嘴巴子舍不得丢手。
乡间办酒席,厨艺是相当了得,时而咚咚地砧,时而哐哐地剁,时而吱吱地切,条是条,块是块,丝是丝,开火烧锅,火苗窜得半天高,刺刺啦啦炒,噼噼啪啪烧,咕咕噜噜煨,大厨一手用抹布衬着锅柄,一手挥着大勺,热气氤氲。满桌菜肴:烧老鹅、烧趴蹄、大烧狮子头、清蒸鸡、清蒸鱼、烩全家福、啤酒鸭、白灼虾、荤腥占多数,酒酣耳热,一肚油腻,深知厨艺的人都知道,汤菜是所有莱品中最拿*的菜,厨谚里有句:“唱戏的腔,厨师的汤”充分说明了汤菜在厨师心目中的定位。上主食了,青菜皮子汤或茼蒿皮子汤,散发清香的素汤此刻最受欢迎,一大头碗上桌,瞬间瓜分殆尽。
皮子是扬州美食中的佼佼者,千娇百媚,变化无穷,老少皆宜,不拘泥,不造作可随心搭配,冬天的餐桌来一锅青菜皮子,那可是热腾腾的舒服。
陈秀珍,年出生,扬州市作家协会会员。曾从事会计工作,退休后喜欢写点小文,多篇文章散见于《扬州晚报》《扬州时报》《江都日报》《仪征日报》《扬州诗文》《白沙》等。